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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舍814年 中唐 · 元稹
 押词韵第十部 创作地点:湖北省荆州市
引用典故:一襦五裤
楚俗不理居,居人尽茅舍。
茅苫梁栋(茅苫:编成片状以覆盖屋顶之草席。)仍罅。
边缘堤岸斜,诘屈檐楹亚(亚:低。低垂。张相《诗词曲辞汇释》卷五:“亚,犹低也;俯也。”)
篱落不蔽肩,街衢不容驾。
南风五月盛,时雨不来下。
亦乾,迎风自焚灺(焚灺:燃烧。灺,馀烬。《说文·火部》:“灺,烛烬也。”灺,蜀本作“化”。)
防虞集邻里,巡警劳昼夜。
遗烬一星然,连延祸相嫁。
号呼怜(原作“邻”,据蜀本、杨本、董、马、全诗改。)谷帛,奔走伐桑柘。
旧架已新焚,新茅又初架。
前日洪州韦大夫丹,念此常嗟讶
牧民未及久,郡邑纷如化。
峻邸俨相望,飞甍远相跨。
旗亭红粉泥,佛庙青鸳瓦(去声)。(“前日”八句:《新唐书·韦丹传》(卷一九七):“(元和二年)徙为江南西道观察使,……始,民不知为瓦屋,草茨竹椽,久燥则戛而焚。召工教为陶,聚材于场,度其费为估,不取赢利。人能为屋者,受材瓦于官,免半赋,徐取其偿。逃未复者,官为为之。贫不能者,畀以财,身往劝督。”飞甍,甍之两端扬起,有飞举之势,故曰飞甍。旗亭,酒楼悬旗为酒招,故称。青鸳瓦,黑色之屋瓦,一俯一仰,如鸳鸯然,故称。瓦,蜀本、杨本、全诗下有“去声”)
斯事才未终,斯人久云谢。
有客自洪来,洪民至今藉。
惜其心太亟,作役(一作后)无容暇。
台观亦已多,工徒稍冤咤(冤咤:因有所不满而抱怨。)
我欲他郡长,三时务耕稼(三时:指春、、秋三季农作之时。《左传·桓公六年》:“洁粢丰盛,谓其三时不害而民和年丰也。”杜预注:“三时,。”)
农收次邑居,先室后台榭。
启闭既及期(启闭:古代称立春立夏为启,立秋立冬为闭。《左传·僖公五年》:“凡分、至、启、闭,必书云物,为备故也。”杜预注:“启,立春立夏;闭,立秋立冬。”),公私亦相借。
度材无强略(略:掠夺,强取。《方言》卷二:“略,强取也。”)庀役定价(庀役:雇用工匠、役夫。)
不使及僭差(僭差:僭越失度。僭,原作“潜”,据蜀本、杨本、全诗、胡本何焯校改。),粗得禦
火至殊陈郑(“火至“句:失火时不祸及邻家,损失与陈、郑迥异。《左传·昭公十七年》:“若火作,其四国当之,在宋、卫、、郑乎?,大辰之虚也;,大皞之虚也;郑,祝融之虚也。皆火房也。……卫,颛顼之虚也,故为帝丘,其星为大水。水,火之牡也。其以丙子壬午作乎!水火所以合也。若火入而伏,必以壬午,不过其见之月。郑裨灶言于子产曰:‘、卫、郑将同日火,若我用瓘斝玉瓒,郑必不火。’子产弗与。”),人安极嵩华(“人安”句:意谓居陶瓦之屋,风雨不动,安如嵩山华山。嵩华,嵩山华山之并称。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风雨不动安如山”。)
谁能继此名,名流袭兰麝。
五裤有前闻(五裤:据《后汉书·廉范传》,廉范字叔度,为蜀郡太守,政治清明,百姓富足。旧制,禁民夜作,以防火灾,而更相隐蔽,烧者日属。乃毁削先令,但严使储水而已。百姓为便,乃歌之曰:‘廉叔度来何暮?不禁火,民安作。平生无襦今五裤。’”此指官吏惠施于民之德政。),斯言我非诈。
回范仁和 南宋 · 王迈
 出处:全宋文卷七四四七、《臞轩集》卷七
帝以名流,宰于畿甸。
紫微旧事,许令东阁之代纶;
赤县新除,良便南陔之戏䌽。
洁蠲吉椟,喜彻贺床。
恭惟某官胸贮石渠,眼空泰华。
四明仙佛之里,萃一门师友之贤。
学《易》通神,三画并吞于天上;
著书拟圣,六丁曾下于雾中。
不妨游戏于词场,更到雕虫之末技。
横经留钥,招诸生立而诲之;
董醴神皋,笑馀子未知趣耳。
淋漓荐墨,怂恿通闺。
便合留中,好设云屏而隔坐;
云何补外,要追尘甑之清规。
惟是薄俗之鄙谈,每以作邑为难事。
缩头退避,争言汤镬之焦熬;
好手从容,优试霜硎于肯綮。
力量本大,名实又孚,不惟自见拨烦治剧之才,正可力行学道爱人之志。
双凫之来叶县,见谓斜飞;
五凤之入翰林,行当首擢。
某之无似,世以为迂。
既不及亲,何乐一行作吏;
早知有命,悔不十年读书。
朅来赘幕府之员,了不入时妆之样。
书生彊项,不堪受雁鹜之欺;
直气填膺,正恐犯蜂豺之谤。
天任理,愒日玩时。
于门墙无半面之知,何书翰似同心之素。
先施是愧,有味其言。
政事文章,公过以欧阳之长而勉我;
后先忧乐,我敢持文正之美以期公。
行矣纳交,喜而欲舞。
序辊弹漏刻 南宋 · 薛季宣
 出处:全宋文卷五七八八、《浪语集》卷三○
辊弹漏刻,始于唐僧文诰,行于军中。
其制度在《十国纪年》,简略不可稽据。
走官东鄂,始于戍将得之。
其制为二尺屏风,纵广正等,以七尺五寸之,通中交解而四截之,斜倚屏中,隐其机括,盖以铜华菡萏,承以芙畴。
为铜弹十有二铢者十枚,投其一于菡萏,历筒道四折而下堕芙畴中,其声铿焉。
以次发其九弹,屏上列牌为识,凡二十牌,尽十弹而转一牌,牌尽而复,则书其数于纸,一刻为一牌,十二牌六十复而昼夜均。
十二分之,每一时而牌五复,尽八刻三分之一,总十二时而百刻之数尽,五夜更漏去旦暮漏五刻。
夏至夜短极,每鼓牌四复,馀一牌有六弹,筹阅牌十六,馀三弹而差强,夜漏渐长,每增一刻则筹加五弹而弱,累增一鼓为二牌,馀四弹。
冬至昼短极,每鼓牌六复,馀九牌有六弹筹,阅牌二十有五,馀九弹而差强,此其要略也。
《纪年》鼓百二十发为一刻,与今屏漏正同。
其言辊三丈二尺而发一鼓,其长已甚,将《纪年》承旧史之误,抑文诰所造,于今有平易径急之殊哉?
要之,径急者其发多,平易者其行缓。
旧法增今二十四尺有五寸,而皆百有二十。
发前史之误,可以无疑。
在《易·乾》象有之:「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后之释者以为勉强之强,而不知天道之自然。
天任之自然,日行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人得候其晷则,则天常之为德也至矣。
今之为晷漏者,其法有四:一曰铜壶,曰香篆,曰圭表,曰辊弹。
铜壶一家,复有数器,为器虽异,所以占天一也。
在铜壶则有苔冰迟疾之误,在香篆则有粗细燥湿之殊,在圭表则有雨旸蚤莫之差戾,均所不免。
人能莅之惟谨,而器无爽忒之事者,惟辊弹为然。
辊弹以二尺之屏、一丸之弹,仰占天道,而造次可持,行之一人,见之于用,自强不息,与天为徒,君子终日乾乾,斯其意矣。
走奇其物小而用可重也,广其传于世,故为序之云。
李季通 宋 · 许景衡
 出处:全宋文卷三○九六、《横塘集》卷一八
始,余兄少明京师,其往还多豪杰知名士,而与郑将道最友善。
当其徜徉尘埃之外,觞豆满前,相与醺酣淋漓道古今是非成败,慨然谓前人功业为不足述,而当时士大夫推数天下奇男子,郑必在其间。
余以为将道当乘时得志,鼓所有而前也。
季通之来也,好学而文,其驯靖端饬,固余所甚畏,又况将道之所与俾婿其家者耶?
将道令吴门,今季通归,亦役于江南,往拜将道,问安否外,为致其故人稚弟之语,曰:「士无贤不肖,惟所遇耳。
然办天下大事,著不朽竹帛,则宜属之谁耶」?
驽骀当前,坐叹千里为远。
呜呼,彼特未知其何以远耳!
塞上与郑将夜饮 其一 南宋 · 杨冠卿
七言绝句 押歌韵
白发将军夜枕戈,楼兰未斩奈愁何。
挑灯看剑恍如洗,那听萧萧易水
塞上与郑将夜饮 其二 南宋 · 杨冠卿
七言绝句 押文韵
几年京洛暗胡(原作飞,据巾箱本改)尘,老上龙庭恨未焚。
安得君王倚天剑,提携直上决浮云
梅溪题名赋(并引) 南宋 · 王十朋
 出处:全宋文卷四六一五、《梅溪先生文集》卷一一、《宋元学案补遗》卷四四
吾徒宋孝先、李大鼎作《梅溪庚午多士赋》,叙一堂八斋六十人名字,而铺陈条列三百六十字之中,言简意尽,有足观者。
陈元佐、万孝杰、童侃又作《溪多士赋》,通前后八年间凡一百二十人而并列之,文工而事益详。
予于是采二赋之馀意,变声律而古之,先美后规,效古人劝讽之旨,非敢以文戏也。
目曰《梅溪题名赋》。
余辟馆于梅溪兮,岁甫及乎梦龄(余弟寿朋字梦龄。书馆之辟,今八年矣,故借梦九龄以喻意。)
自渊献而逮乎敦牂兮,顷十朋而今百朋(某,余名。百朋,予季弟昌龄名。予癸亥秋辟馆聚徒,游从者十人,至庚午岁通数之,凡一百二十二人。)
斋敞八而堂虚一兮,咸与贤而与能(谢与贤简之,与能任之。)
余宗旦而罔有一德兮(余宗旦仲阜,贾称一德。),敢不希仲舒明经(陈元佐希仲。)
幸诸友能祖说之逊志兮(张祖说文孺,郑逊志时敏。),又恪希颜回之服膺陈恪叔恭,林次渊希颜。)
乃有汾晋五士(罗士能少陆,谢士奇文美,士龙汉臣,连士表少华,季士宏宏老。昔晋文公五士,故曰汾晋五士。)汉唐群英(张次房汉英孙元唐英李杞亦字唐英。)郑国七子张仲远子猷,周孝友子施孝显子扬,孝思子则,浚子深王淳张载子厚。《春秋》有郑七子赋诗。)凉州三明刘玄德明夫,万序明之,余如晦明叟。后汉凉州三明。),器成三足之鼎(李大鼎镇夫,郜鼎叔镇,万鼎镇远。),才宜九佐之卿(万澄清卿,童伟俊卿,侃文卿宋孝先舜卿,林汤臣商卿陈朝正卿,施良臣名卿,陈光朝台卿,林叔举虞卿。)
有一瑞兮冲远之鹗(贾脩一瑞,刘鹗冲远。),有千里兮图南之鹏(周千里百驹,谢鹏图南。)
莫不端武升堂(蔡端武威仲。),敦诗趋庭刘敦诗温夫。)如璧之莹(余璧全之。),如芷之馨(玉芷茂之。),如㮤之茂(叶㮤茂正。),如椿之灵万椿杨椿并字大年。),如楩楠之美(万楩永年,亿年,杨楠元干。),如松梓之青(万松乔年林梓材叔。)
森乎如钺之可畏刘载通达。),轰乎如震之可惊周震景东。),皎乎如海峤之吐明月(蒋峤景山。),耿乎如长庚之辉众星李庚少白。),昂昂乎如季梁之梗槩(万孝杰季梁陈昂仲昂。),孜孜乎卫伯玉之老成(潘孜元善,刘□伯玉。)
可居天任而泽远赵公天任杨寓泽远。),可为王佐而扬庭王佐才仲,陈献可扬庭。),可起傅岩之筑刘傅岩叟。),可同舜佐之登谢皋舜佐。)
一夔而乐作(连宪民式,周次凤一夔。)伯虎文兴(贾炳作德夏伯虎用之。)
肇辉先之德业(陈肇德远,许煇先光甫。),谐兴祖之家声(余谐孝仲姚绍宗兴祖。)
汝文兮宜月选而季诠(何铎汝文,季诠仲言。)汝弼兮必类进而方升陈舜咨汝弼方升中高。)
逖矣乎(王逖正矣。),有来二客,业彼管城横阳武子龙泉叔奇来客梅溪,以篆字题名。),名列甲乙,字篆丙丁(丙丁,谓篆字也。见《尔雅》。),如翼斯飞吴翼季南。),如璘斯荧王璘德夫。),灿银钩与玉箸,俨壁上之题名。
吾徒之秀,乃有词赋兮少云之作(朱少云吉作。)
太原之老,乃变声律兮祖舜之赓(陈少虞祖舜。)
于是阐大猷而溥告之曰李大猷定夫,孙溥德广林溥叔广。):学必剖藩篱而克己(缪克己兼夫。),道必舍蹊径而中行(蒋中行谦仲。)
先之以孝忱之意万庚先之曾来会课,亦与题名。宋孝忱伯恂。),申之以敦信之诚(万庠申之,刘敦信叟。)
礼欲安上兮必先自治林安上世□。),仁欲及远兮慎毋自矜(林取仁及远。)
湛万顷以窥宪黄万顷伯厚,叶顷澄叟。),妙一唯之悟曾(邬一唯仁叟。)
祖伊尹畎亩之乐(许祖伊次尹。),振仲尼文教之鸣(陈之纪振仲。),玩蒙亨之爻象李蒙彦通。),俟泰来而汇征万康泰之。)
勿务世华而起文通之夏伯世华刘文通叔达唐陆淳谥文通先生柳子厚尝欲扫其门,然陆亦附王叔文者。),勿求必达而贪季孙之荣张必邦彦,刘祖汉季孙。)
穷则隐居(吴隐若靖翁。),达斯大亨徐大亨显仲。)
凡百君子,毋渝此盟。
简寄郑将使 南宋 · 曾丰
五言律诗 押冬韵
经史旧家风,薰陶磊块胸。
书堪干乙夜,学未辍三冬。
豹略得无用,虎头能不封。
汉勋留我颂,相许细形容。
次韵郑将 宋末元初 · 许月卿
五言律诗 押侵韵
何曾离日用,千古到如今。
菊蕊霜全节,梅花月印心。
韩公蕲竹咏,苏子楚山音(自注:郑,蕲人,号楚山。)
谷口微吾子,风流何处寻。
讲义(一 东宫侍讲及沂邸教授时。) 南宋 · 姚勉
 出处:全宋文卷八一三六、《雪坡舍人集》卷八
乃命羲和,钦若昊天历象日月星辰敬授人时
分命羲仲,宅嵎夷,曰旸谷
寅宾出日,平秩东作,日中,星鸟,以正仲春
厥民析,鸟兽孳尾
申命羲叔,宅南交
平秩南讹,敬致。
日永星火,以正仲夏
厥民因,鸟兽希革
分命和仲,宅西,曰昧谷
寅饯纳日,平秩西成
中星虚,以殷仲秋
厥民夷,鸟兽毛毨。
申命和叔,宅朔方,曰幽都
平在朔易日短星昴,以正仲冬
厥民隩,鸟兽氄毛
帝曰:「咨!
汝羲暨和,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以闰月定四时成岁。
允釐百工,庶绩咸熙」。
此尧占天授时之事也。
上言修齐治平之事已毕,故以治历明时之事言之。
「乃命羲和」至「敬授人时」,总言其纲也。
分命羲仲」至「鸟兽氄毛」,分言其目也。
羲和,南正重、北正黎之后,世掌天文之官。
「钦若昊天」者,敬顺天道之自然也。
历者书也,象者器也,璇玑玉衡是也。
作书以考日月星辰之度,制器以验日月星辰之行。
天之日月,即时之日月也。
周天三百六十五度四分度之一,日行一日,迟天一度,而岁一周天。
月行一日,迟天十三度十九分,日之七而月一周天。
星,二十八宿也(东方角、亢、氐、房、心、尾、箕,北方斗、牛、女、虚、危、室、璧,西方奎、娄、胃、昴、毕、觜、参,南方井、鬼、、星、张、翼、轸。),四时迭见。
辰,十二辰也(子为玄枵,丑为星纪,寅为析木,卯为大火,辰为寿星,巳为鹑尾,午为鹑火,未为鹑首,申为实沈,酉为大梁,戌为降娄,亥为娵訾。),日月一月会于一辰,星辰皆一岁而遍。
天时者天道之自然也,天时既定,然后敬授之民,使因天时以修人事。
故曰:人时春先
故春秋掌以二仲,冬夏掌以二叔。
二仲言分命,二叔言申命,春秋书以殷,冬夏言以正。
嵎夷青州
旸谷,日出而明也。
南交交州
西在天水西县
昧谷,日入而晦也。
朔方幽州
幽都,幽阴之地也。
宅,定居也。
定此四地为东西南北之正,然后可求地中也。
寅,敬也。
宾,迎也。
饯,送也。
羲仲主东,故敬迎日之出。
和仲主西,故敬送日之入。
平,均也;
秩,序也。
均则远近皆用其功,秩则先后不失其次。
东作,春时耕作之事;
南讹,夏时化育之事。
讹,化也。
西成,秋时收成之事。
以时所属言,非以方言也。
不化则其虽生,而无所成矣,尤不可忽,故曰敬致,言敬以致其功也。
圣人立心立治,一主于敬。
曰敬授,曰寅宾,曰寅饯,曰敬致,无所往而不敬也。
朔易交易之际,不能察则将至于寒暑易位,故此职不言平秩,而言平在
在,察也。
中星」者,二月之时,日夜平分适中,而星则南方诸鸟七宿之中星曰星者,见于南也(方岁之,二十八宿皆安四方之定位,故南方七宿见于南。曰星者,以星火、星虚、星昴推之。圣人南面,故验星于南。)
日永星火」者,五月之时,日去北极近而晷长,星则东方苍龙七星之中星曰房者,见于南也(天左旋,故东方七宿次南方七宿而见。)
「宵中星虚」者,八月之时,亦日夜平分,星则北方玄武七宿之中星曰虚者,见于南也属阳,故言日中。属阴,故言宵中。其实则一。)
日短星昴」,十一月之时,日去北极远而晷短,而星则西方白虎七宿之中星曰昴者,见于南也。
时举仲以推孟季,列宿举中以推验星,此固史官之纪述有法,亦见盛帝之世,每事皆用中道也。
析、因、夷、隩者,验之人事也。
孳尾希革、毛毨、氄毛者,验之物理也。
析,散也,则民散居于野以就耕。
因,仍也,则仍春时所居而不变。
夷,乐也,则物成熟而民夷乐。
隩,温室也,则寒气至而民温聚。
孳,生育也,尾,交接也,之生意也。
希,少也;
革,改也。
之时鸟兽羽毛希少而改革也。
毨,理也,则毛已革而整。
氄,厚也,则毛厚氄而温。
若民若物,各得其所,此帝尧赞天地之化育也。
「帝曰咨汝羲暨和」至「庶绩咸熙」者,又继命之也。
「期三百有六旬有六日」者,阳数赢故月多六日,阴数缩故月少六日,合为十二日
三年得三十六日,则除六日而以三十日为一月,故三岁一闰。
又积两年得二十四日,则又以先所馀六日三十日,又为一月,故五岁再闰(此姑大略言之。至如十九岁七闰之法,朱文公之说已详。)
者,所以权中气而正四时也。
每月有朔气,有中气(如立春正月节雨水正月中之类。),朔不必在其月(如十二月正月节正月得二月节之类。)
中则必在正数之月(如雨水则必在正月春分之必在二月。)
时无以定之,则推移不齐,久而必舛,故有而后可以定四时成岁,是亦圣人建天地之中也。
岁月日时无易,故顺天时以修人事,可以日有成,月有要,岁有会,信治百官,趋事赴功,皆有所就,众功由此而皆釐矣。
《春秋传》曰:「以正时,时以作事,事以厚生,生民之本,于是乎在」。
治历明时,岂苟然哉。
帝尧之位天地,育万物如此。
故曰:「巍巍乎其有成功」。
帝曰:「畴(谁也。)咨若(顺也。)时登庸(用也。)
」放齐曰:「胤(嗣也。)子朱丹朱也。)(开也。)明」。
帝曰:「吁(叹辞。)
(多言也。)(好争也。),可乎」?
尧欲求贤,加之上位。
放齐小人,乃谓嗣子丹朱为开明,以应其求。
帝则叹其嚚讼,而不以为可也。
丹朱非蠢然无知者,但以其聪明用于嚚讼耳。
丹朱,尧之子也。
人莫知其子之恶,尧则知其不肖而不私之,此圣心之大公也。
帝曰:「畴咨若予采(事也。)
」驩兜曰:「都(叹美也。)
共工(聚也。)(见也。)功」。
帝曰:「吁,静(善也。)言庸违(用则背其言也。),象共(漫也。)」。
帝欲求能顺治我之政事者,驩兜小人之党,则谓共工方聚见其功而荐进之。
帝亦知其为人,谓其貌象则似恭,而其中则有滔天之恶也。
帝知人之明如此。
放齐、驩兜、共工,皆小人也,何尧时有之?
盖天下未尝无小人,帝则知而不用耳。
帝曰:「咨!
四岳汤汤(水流貌。)洪水方割(害也。)荡荡(水势。)怀(包也。)山襄陵(平大阜也。)浩浩(盛大貌。)滔天
下民其咨(怨叹也。),有能俾乂(有能者使之治也。)
」佥(众也。)曰:「于(亦叹美之辞。)
鲧哉」。
帝曰:「吁!
咈哉(咈逆辞。)
(逆也。)(天命。)(败也。)(类也。)
」岳曰:「异(已。)哉,试可乃已(试其可而后已也。)
」帝曰:「往!
钦哉(戒鲧之辞。)」。
九载,绩(功也。)用弗成。
此求治水之人也。
四岳者,四方诸侯之长。
唐虞之时,内有百揆四岳
帝问四岳洪水方为害于民,有能治者,欲使之治。
众乃以鲧为对,帝则谓其人方逆天命圮败善类,盖愚而自用之人,决不可任。
四岳则使帝姑惟试之,帝遂以四岳之言而用鲧,且戒以敬重其事,乃九年而功不成。
丹朱共工,帝知其不可则不用。
既知鲧之不可,胡为而又用之?
盖是时水患已极,民怨方深,帝急于拯救。
神禹未出,鲧自以为能治水,四岳群臣又以为鲧能治水,天下之人亦以为鲧能治水。
帝虽知其不可用,亦不可违众之心也,此帝之舍己从人也。
他日绩用弗成,舜摄政时,殛之羽山,帝亦未尝贷其罪。
岂若后世违众用人,迨其无功,则又从而蔽之哉!
帝曰:「咨!
四岳
在位七十载,汝能庸命巽朕位」。
岳曰:「否德(无德也。),忝(辱也。)帝位」。
帝曰:「明明扬(举也。)侧陋(隐僻之人。)
(众也。)与也。)帝曰:「有鳏在下,曰虞舜」。
帝曰:「俞,予闻(已先闻之。)
如何(又问众人如何。)
」岳曰:「瞽子瞽瞍之子。),父顽(愚也。)母嚚,象(舜弟。)(慢也)克谐(和也。),以孝烝烝,乂不格(至。)奸」。
帝曰:「我其试哉」!
女于时(以女嫁人曰女。),观厥刑(仪刑也。)二女
(理也。)(下也。)二女于妫汭(妫水之汭,舜所居也。),嫔于虞。
帝曰:「钦哉」!
此以下载舜之事也。
帝以年老,欲逊位于四岳四岳不可,则使之明明扬侧陋。
迨夫众与帝言以舜为可,帝亦谓已闻此人,但又不自足,而询之四岳
四岳举其尽难能之孝者告之。
夫以自处于顽父嚚母傲弟之间,亦难矣,而乃能和之以孝,使之蒸染渐渍,如蒸物然。
潜移默化,使其至于顺治而不至于奸恶,岂人之所易能哉。
而帝犹以为未也,则以二女女之。
夫以天子之二女下嫁一匹夫之贱,当如之何而骄蹇之。
舜则能以道理降下其心于所居妫水之汭,皆执妇道于有虞氏
帝于是称其钦而美之,知其可受以天下,而以天下授之矣。
尧舜之治天下,莫不自齐家始。
濂溪周子曰:「家难而天下易」。
惟难者易,则易者不难矣。
之所以能是者亦敬也。
《尧典》一篇,始终皆曰钦圣功,信无以加此。
一说「釐降二女于妫汭」,帝女下降,故曰降。
「钦哉」者,尧戒二女之辞。
其说虽顺,然不如前说有义理。
况以降为下嫁,亦与「女于时」句相重复,只当从前说。
曰:「(言以别尧。)咨!
四岳,有能奋庸(奋发其功用。)熙帝之载(广尧帝之事。),使宅百揆,亮采惠畴(亮成其事而且能惠顺者谁。)
」佥曰:「伯禹司空(言伯禹今为司空之官。)
」帝曰:「俞!
咨禹,汝水土,惟时懋哉(懋者,勉也。平水土者,言其前日之功。懋哉者,勉其尽今日之相业。)
」禹拜稽首,让于稷、契暨皋陶,帝曰:「俞,汝往哉(俞者,然其让。汝往者,不许其让。)
」/此以下舜命官也。
先命伯禹以为相。
宰相之职,太振作则过于严,而不足以养天下之元气;
太安静则过于宽,而不足以起天下之精神,必相济而后可奋功广事。
振,作也;
亮采惠顺,安静也。
水土,有大功如此,舜不自命之为相,必咨访四岳,待公论皆协而后用之。
盖如此用人,斯可以服天下。
帝曰:「咨(稷名。),黎民阻饥(言众民皆艰阻于饥。),汝后稷言汝为主稼穑之官。)(布种。)百谷」。
帝曰:「契,百姓不亲五品不逊(五品即五常逊顺也。)汝作司徒,敬敷五教,在宽司徒,掌教之官。五教即五常之教。布教之道在敬在宽,敬则在己不忽,宽则在人易从。)
」帝曰:「皋陶,蛮夷猾夏(猾,乱也。,中国也。)寇贼奸宄(寇贼在外者曰奸,在内者曰宄。)汝作士师掌刑之官。)五刑有服(服,受也。五刑之中,有当受之罪。),五服三就(既受五刑中之当受者,则就三处行之,于朝、于市、于野。)五流有宅,五宅三居(五刑之宽宥者有流,但流所居则有三所:大罪四裔;其次九州之外;其次千里之外。)
惟明克允(惟明则方允当。)
」/此舜因禹逊此三人,而舜命之也。
弃为后稷,契为司徒皋陶为士,自尧时已然矣。
旧官则熟于其事,故舜因而任之,不复改命。
古人成功,以久任也。
帝曰:「畴咨若予工(谁能顺我百工之事。)
」佥曰:「垂哉(垂,圣时巧人。)
」帝曰:「俞!
咨垂,汝共工共工官名。)
」垂拜稽首,让于殳、斨暨伯与,帝曰:「俞,往哉,汝谐(其让固是,但往任是职,惟汝谐和。)
」/此舜命共工之职也。
后世有垂之竹矢,其任百工之事可知矣。
帝曰:「畴若予上下草木鸟兽(谁能顺我上下之草木鸟兽,欲使皆遂其生。草木则在山者曰上,在泽与平地者曰下。鸟兽则在天者曰上,在地者曰下。)
」佥曰:「益哉」。
帝曰:「俞!
咨益,汝作朕虞汝作我虞人之官。虞人,掌山泽。)
」益拜稽首,让于朱、虎、熊、罴。
帝曰:「俞!
往哉,汝谐」。
此舜命益作山泽之官也。
禹逊稷、契、皋陶伯益逊夔龙,帝皆就咨命之。
殳斨、伯与、朱、虎、熊、罴则不复就命,何也?
盖四人者皆贤人,虽不就命,亦皆当时在朝有职位者。
帝曰:「咨四岳,有能典朕三礼(典,主掌也。有谁能掌天地人之礼。)
」佥曰:「伯夷」。
帝曰「俞!
咨伯。
汝作秩宗夙夜惟寅,直哉惟清(礼重事也,故又训戒之,曰敬、曰直、曰清,掌礼者当有此德也。敬则谨严,直则中正,清则洁肃。)
」伯拜稽首,让于夔、龙,帝曰:「俞,往钦哉」!
此舜命伯夷以掌礼之官也。
禹与伯夷,不曰「往哉汝谐」,而曰「汝往哉」,曰「往钦哉」者,相与群臣不同。
故尊异其辞,而曰「汝往哉」;
礼主于敬,故严重其辞,而曰「往钦哉」。
帝曰:「夔!
命汝典乐教胄(胄子者,天子之子至公卿大夫元士之适子,皆入学。世子与之齿,所以教序也。)
直而温,宽而,刚而无虐,简而无傲
诗言志,歌永言,声依永,律和声,八音克谐,无相夺伦(金石丝竹匏土革木皆物之有声者,五声之所寄也。克谐者,其声谐美无相夺。伦者,伦理次序不相侵夺也。)
神人以和」。
夔曰:「于!
予击石拊石,百兽率舞」。
此舜命夔以掌乐之官。
乐由人心而生,然教之人必自和其心而始。
直宽刚简四者,皆教也。
直者多躁暴而不能宽和,温者多弛慢而不能庄栗,刚者多虐,简者多傲,必扶其偏而教之则中和矣。
直宽刚简,气质之性,所禀之偏也。
而温而,无虐无傲,则教也。
舜方命夔,而夔即言功者,夔亦尧时掌乐者也,故有效可言。
百兽,无知之物,犹相率而舞,则乐之能感神人可知矣,皆一和之所致也。
以其心之和,发于其声之和,和之所感者远矣。
八音独言击石拊石者,玉振乃乐之终,此言其成也。
帝曰:「龙!
堲谗说殄行(堲者,憎恶之也。谗说者,诬谮之言,能殄人之善行。),震惊朕师(谗说行则众皆惧矣。)
汝作纳言夙夜出纳朕命,惟允」。
此命龙作纳言之官也。
出纳之间不实,则谗说可乘间而入,故以惟允训戒之。
帝曰:「咨!
汝二十有二人,钦哉!
惟时亮天功三载考绩,三考黜陟幽明,庶绩咸熙」。
此舜又继命之也,二十有二人者,四岳一人,禹、稷、契、皋陶、垂、益、伯夷、夔、龙,谓之九官,共十人,并十二牧,共二十二人。
天功者,王者代天爵人,职曰天职,位曰天位,故其功亦曰天功也。
然其功之有无,必久任而察之。
九年之后无功,终身黜而不用之矣,此所以赏罚明信,而人莫不知畏慕也。
后世任人而不久,责成太速,赏罚又不足以劝惩,其不及盛帝之治,宜哉。
分北三苖。
苖民者,顽不可教诲之人,然舜则必有道以化之。
始者摄政之时,则窜之于三危,屏之于中国之外,使不得败吾民之俗。
今则又分而北之,使不得相聚而为恶。
可化者作一处,未化者作一处,必皆化之而后已。
此所以后来收七旬之格也。
旌别淑慝,表厥宅里,彰善瘅恶,植之风声,成周化殷之顽民,盖亦如此。
舜生三十徵庸,三十在位,五十载陟方乃死。
此史记舜之终也。
帝釐下土,方设居方,别生分类,作《汩作》、《九共》九篇、《稿饫》。
《汩作》、《九共》、《稿饫》,盖逸书名。
书既不存,义不可强通。
禹曰:「于,帝念哉!
德惟善政,政在养民,水火金木土谷惟修。
正德、利用、厚生惟和,九功惟叙,九叙惟歌。
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劝之以九歌,俾勿坏」。
帝曰:「俞!
地平天成六府三事允治,万世永赖,时乃功」。
此禹言六府三事养民之政,而舜复美其功也。
所谓帝舜申之也,自判阴阳以来,阳变阴合而生水火木金土五行,谷又土之所生也。
以其养人,故通谓之六府
府,聚也,所以聚人者也。
六府出于天,不能自为民利,故必待圣人修之。
如水必澄治,火必新洁,金必镕范,木必作揉,土必耕垦,谷必种穫,而后可以为民利也。
正德、利用厚生惟和」,则人君之事也。
人之有道也,逸居而无教,则近于禽兽。
圣人有忧之,教以人伦,此正德也。
作为佃鱼网罟宫室耒耜杵臼等事以教民,此利用也。
奏庶艰食鲜食,懋迁有无化居者,此厚生也。
三者不可阙一,必并行而不相悖,故曰惟和
能如是,则其功可歌咏矣。
虽然,有功不赏,有罪不诛,亦无以化天下,故曰「戒之用休,董之用威」,庶天下皆率作而兴事也。
而圣人之意,亦岂徒赏罚而已哉。
优柔奖厉之心,常行乎恩威予夺之外,故又以九功之叙而可歌咏者劝之,使续此生生之意于无穷,而勿至于坏,盖使民不倦之意也。
此禹水土以后之事,所谓「德惟善政,政在养民」者盖如此。
必欲帝舜轸此念于心,无一息而忘养民之事焉。
是念也,即克艰之念也。
帝于是然其言而就赞美之,且以起下章逊位之意。
帝曰:「格汝禹。
朕宅帝位三十有三载,耄期,倦于勤,汝惟不怠,总朕师」。
禹曰:「朕德罔克。
不依皋陶迈种德,德乃降,黎民怀之。
帝念哉!
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惟帝念功」。
帝舜逊禹以位,而禹逊之皋陶也。
「耄期,倦于勤」者,舜生三十徵庸,三十在位,今在位又三十有三载,盖年九十有三,将及百岁之时,颇厌倦于勤劳也。
圣人未尝有倦心也,但志气则常盛,血气则不能无衰耳。
禹惟勤而不怠,故欲以逊之
禹之不怠,盖亦克艰之念也。
帝以位逊之禹,禹则不敢当,谓己德无所能,不为民所归依。
皋陶则能远布其德,德乃降下于民众,民皆怀爱之。
欲帝念之,而以位逊之
念兹在兹,释兹在兹,名言兹在兹,允出兹在兹」,此四句,旧说谓皋陶之用刑,以上兹训此人,下兹训此德,言皋陶服念此人之罪,则亦在此德。
诸家之说皆如此。
但上文不曾言用刑,不应此处如此出四句。
且「帝念哉」之念,与「惟帝念功」之念,意皆一同,皆以为之念。
而中间「念兹在兹」之念,乃以为皋陶意念,全然不贯。
兼之服念此人之罪,即是名言此人之罪,纵释此人之罪,即是允出此人之罪,又不应如此重叠。
故此四句,颇不易训释。
某闻之师曰:四句非言皋陶之用刑,「念兹在兹」者,盖皋陶有德,帝当念之而逊以位,无以易此人者。
帝如念之,则亦在此人。
如释而不念之,则亦在此人。
名言逊之,则亦在此人。
实出命欲逊之,则亦在此人。
纵横上下,则一皋陶也,惟帝当念其功而逊之
似此则文义皆顺,念字不作两般。
帝曰:「皋陶,惟兹臣庶,罔或干予正。
汝作士,明于五刑,以弼五教,期予于治。
刑期于无刑,民协于中,时乃功。
懋哉」!
皋陶曰:「帝德罔愆,临下以简,御众以宽,罚弗及嗣,赏延于世。
宥过无大,刑故无小。
罪疑惟轻,功疑惟重。
与其杀不辜,宁失不经(过于罚而杀不辜,不若过于赏而失常法。)
好生之德,洽于民心,兹用不犯于有司」。
帝曰:「俾予从欲以治,四方风动,惟乃之休」。
帝舜因禹称皋而就美其功,而皋则复归美于帝也。
非因禹之言,又转而逊皋陶,特称美之耳。
临下之道,患乎烦而不能简,简则易从。
御众之道,患乎严而不能宽,宽则得众。
帝舜之治一,简易宽大而已。
至于「罚弗及嗣」,至「宁失不经」,则帝之厚赏薄罚,忠厚之至,好生之德也。
天地之大德曰生,仁者天地生物之心,而人得之以为心者也。
人皆有之,圣人能全之耳。
圣人之心,无非生意。
民感此意,谁忍犯刑。
后世之君,用法深刻,赏宁轻而罚宁重者,乌足以语圣人之治哉。
初,知宣子将以瑶为后,知果曰:「不如宵也。
瑶之贤于人者五,其不逮者一也。
美须长大则贤,射御足力则贤,伎艺毕给则贤,巧文辩惠则贤,强毅果敢则贤。
如是而甚不仁。
夫以其五贤陵人,而不以仁行之,其谁能待之?
若果立瑶也,知宗必灭」。
弗听,知果别族于太史为辅氏。
孟子曰:「三代之得天下以仁,其失天下也以不仁」。
国之所以废兴存亡亦然。
知瑶之事,而孟子之言益信。
瑶之贤于人者五,而一不仁,足以败之。
甚矣,才之不可恃,而仁之不可无也。
初,知宣子赵简子皆议立后,赵简子则舍伯鲁而立襄子,知宣子则舍知宵而立瑶。
赵襄子能以尹铎晋阳,用保障而不用茧丝(尽取民财如取茧丝者,谓之茧丝。不尽取民财而固结民心者,谓之保障。),其仁如此,岂瑶之不仁者所能敌哉。
不待三家共攻之时,而胜负已决于此时矣。
《左传》哀公末年,载荀瑶郑将门,知伯赵襄子入之,赵孟曰:「主在此」。
知伯曰:「恶而无勇,何以为子」?
赵孟曰:「以能忍耻,庶无害赵宗乎」。
知伯不悛,襄子由是惎知伯,遂丧之。
知伯贪而愎,故韩、魏反而丧之。
《左传》之所谓贪愎,即辅果之所谓不仁也。
《左传》载之于终,《通鉴》载之于始,此以见《通鉴》之作,上接《左传》也。
虽然,又有说焉。
圣朝得姓之初,即此赵氏。
赵襄子不茧丝一念,在当时自大夫为诸侯,在后世圣子神孙遂有天下,仁之功效如此。
艺祖皇帝紫云楼之誓,其仁愈克广乎,此宗社千万世无疆之福也。
仁之一念,愿圣子神孙世守之。
知伯又求地于魏桓子桓子欲弗与。
任章曰:「何故弗与」?
桓子曰:「无故索地,故弗与」。
任章曰:「无故索地,诸大夫必惧。
吾与之地,知伯必骄。
彼骄而轻敌,此惧而相亲。
以相亲之兵,待轻敌之人,知伯之命必不长矣。
《周书》曰:『将欲败之,必姑辅之。
将欲取之,必姑与之』。
主不如与之,以骄知伯,然后可以择交而图知氏矣。
奈何独以吾为知氏之质乎」!
桓子曰:「善」。
复与之万家之邑。
任章之言,此后世权谋相倾之术也。
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岂有是说哉。
无故而求地于人,固知伯之贪惏无厌也。
与之地而张之使骄,蹙之使亡,任章之心亦不仁矣。
「将欲败之,必姑辅之。
将欲取之,必姑与之」,夫子所定之《周书》,无是语也。
呜呼!
贪而愎,骄而轻,使人得以术而倾己,为知伯者,亦有以自取哉。
《诗》曰:「不忮不求,何用不臧」。
故君子之学,当以惩忿窒欲为先务。